CH23.
踏入寢室,便看見晟敏坐在桌邊等待。
「晟敏。」他開心一喚,到他身邊坐下。
「你去書案坐。」晟敏冷冷的說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很臭!」
臭?鐘云舉起衣袖嗅嗅,「不會啊。」
「臭女人的味道,滾!」
「那我換件衣服嘛…」鐘云微噘著嘴,「你說好要陪我喝酒的。」
晟敏瞥了他一眼,「換什麼衣服,都要睡了,算了,你坐吧。」
鐘云還是跑進了內室,脫去了外衣,身上僅剩一件單薄的白色單衣,又跑回了晟敏身旁坐下,眼巴巴的看著他拿酒出來。
「受風寒我可管不著。」晟敏拿了酒杯出來,一人一杯。
「喝酒就熱身子了,」鐘云端起酒,毫不猶豫的先灌了一杯。
「喝酒不會讓你心情好一點。」
看鐘云這樣海量的一杯接著一杯,忍不住皺了眉。
「金鐘云!」
「欸你,剛剛不是才說過了嗎?要叫名字!」鐘云往晟敏的杯裡倒滿酒,「算你欠我的,乾了。」
這人才喝了幾杯酒就開始勸酒了嗎?該不會酒量爛成這樣吧?晟敏無奈的看著他,喝完剛被填滿的酒杯。
「說吧,你要和我說什麼?」
有嗎?我有要和這個醉鬼說什麼嗎?晟敏不語,現在和他說什麼不都是白費嗎?
「你不說的話,我要說了。」鐘云又喝了一杯。
「我娘和死去的那個太皇,也就是我的爹,是在他微服出巡的時候認識的,當時,聖上到江東微服出巡兩個月,而我娘是江東一戶還不錯人家的千金,那時和他在一起一個月,我娘一直都不知道他是聖上,直到我爹要回京城時他才告知我娘啊。只留了一個玉珮和封信給她作為信物,然後呢?我娘因為我,差點被抓去浸豬籠,我娘她說不出我的爹是當今聖上啊!這話兒說出去有誰肯相信呢?」鐘云頓了頓,又喝了幾杯,這才繼續說。
「我娘大腹便便的被趕出了家門,那時卻沒有任何人肯收留她,她只好離開江東轉而來到京城,所幸遇上了好人家看我娘無依無靠,這才收留了她。」
晟敏內心有些訝然,他以為,金鐘云這人一直都是過著好日子長大的…
「從小,我就沒有爹可以疼我,進了書院的那年,我娘說要讓我好好學習,可是一起學習的孩子們都嘲笑我,他們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…可是晟敏,我不是…」鐘云抓住晟敏的手,像是抓著浮木一般挨著。
「七歲那年,我娘染了大病,所有的大夫都說沒救了…娘說我們不可以再給收留我們的伯伯、嬸嬸給添麻煩,娘說她不醫了,她只把玉珮和信交給我,另外又寫了一封信,她讓我獨自去認爹,離開娘的那一天,她說:『云兒,娘無所求,只求你長大可以成為一個男子漢,給你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。』我點頭,哭著和她離別。」鐘云的眼裡泛起淚霧,他眨眨眼,不讓眼淚成珠。
「沒想到,那封信和玉珮讓我這麼順利的就進了宮廷,還讓我很快的認了爹,但那時,卻沒有一個後宮願意收留我,直到後來,我爹向太后娘娘施壓,這才認了我為義子,可是你知道嗎…我是以一介賤民的身份被收為義子的,太后娘娘還因此得到了不錯的名聲呢。」鐘云揚著嘲諷的笑容,接著道:「宮廷的生活很糟,我曾經怨恨過我娘為何要將我送入宮中?直到我年紀大了些,我才懂了,我娘她在宮外不能給我的生活,她要讓我爹補償我,因為我娘想還給我一個爹…」
晟敏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淚,看著他難過的模樣,晟敏的心也柔了大半。
「我行醫,不是因為我喜歡,是因為我娘…我想讓每個人都活著,我不希望任何人失去什麼…可是晟敏吶…剛剛皇上竟然告訴我,他視我為威脅,他說我的存在讓他倍感壓力…」鐘云輕嘆,「我一直以為可以依靠的唯一的兄長…現在沒了…敏吶…你說我到底還剩下什麼…」
「金鐘云!」晟敏喊著,「你把我當什麼了?」
「嗯?」
「我們,說好要互相依靠的不是嗎?你現下還有一個我啊。」
鐘云愣了愣,看著晟敏良久,這才低低的笑了。
「呀,你笑什麼?」晟敏鬆開鐘云的手,別過頭去。
搞什麼啊,我最不會講這種話了,他還笑!晟敏微噘著嘴,有些氣惱。
「晟敏,你曾經問過我,為什麼要待你這麼好…那時我真想不透…但現在我知道了…」鐘云起身自晟敏的身後擁住他,低低的在他耳邊說:「因為…」
晟敏側耳等待著鐘云的答案,卻遲遲等不到。
「呀!你先放開我在講!」
鐘云輕笑,俯身在他耳邊說:「因為……」
晟敏瞪大眼睛聽著,倒抽了一口氣,才轉過頭想問個清楚,不料,卻被鐘云吻個正著。
「唔…」
許久,鐘云才不捨地放開他的唇。
靜謐的夜晚,只聽得見兩人微喘的呼吸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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